与神明看日落

进卫|与君相知

卫嬿婉重生向



空荡荡的宫殿里,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端坐其中,乱蓬蓬的白发下是一张曼妙绝伦的美丽脸蛋,可眼神里透出的痴傻让人相信这个女人疯了。

这个女人疯了吗?

她真的疯了。

一个送蕈菇汤的小太监提着食盒推开门进来,准备将汤随便往地上一扔就跑,毕竟这个宫殿里关着一个疯女人,还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臭味。他捂着鼻子,将放在地上的汤碗往女人那边踢过去,却力度稍大了些,直接将碗踢翻了。

碗咕噜咕噜的滚到女人脚下,像是唤回了女人半分神智。疯女人突然扑上来,猛地将小太监压倒在地上,“你把我的汤弄洒了!没有了汤,我就见不到他了。”

她摸了摸小太监头上的帽子,“哦,你是太监,哪里的太监?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人?”

女人一边摸着那个帽子一边问道。

如此正常的对话使小太监都恍惚了,他一直听人说宫殿里关着的疯女人会杀人,可即便女人神志如何清楚,小太监都拼命想把身上的女人掀下去。

“人?什么人?”

“也是一个太监,比你高好多,穿着蓝色的…”

女人转了转眼珠子,想了想继续说“叫进什么的,细长的眼睛,白净的面皮…”

女人不说话了,神情恍惚,陷入沉思。

小太监顺势赶紧把她推到一边去,急急忙忙爬起来,走到门口却听见女人突然大喊道:“进忠!是叫进忠!”

他回头,女人从地上爬起来了半倚在墙上,本来遮盖着脸的乱发滑落在脸颊两边,露出那张漂亮的脸。她突然笑起来,眼里也有了点光,“你见过他吗?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?”光点从眼睛里滑落,原来那是两滴眼泪。

小太监呆愣在那里,片刻后他竟不自主的行了一个对宫里娘娘才行的礼。


他从那个宫殿退出去,急匆匆的,路上可能撞了人,他没有管了,一路上回了自己的窝铺。

从躺到床上开始,他便发起了高烧。毕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太监,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。这场病来的猛烈,一连躺了快一个月,教别人都以为他快死了。他却在一个晴天好了,醒来后将那个宫殿里遇到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
一日,小太监从某个宫里送赏赐出来,碰到之前发烧时对他多有照拂的姑姑。姑姑见他便问他可有好些了,他说了些感谢的话后疑惑道:“姑姑,宫里有没有一个叫进忠的太监啊?”

姑姑拧起眉毛,问他问这个做甚,又说到“多年前是有一个,不过犯了事打死了。”

小太监谢过姑姑,心中泛起一阵难过,虽不知姑姑说的人是不是,可他暗暗觉得还是告知那个女人一声吧。


可等他再次来到那个宫殿时,大门上了锁,他从窗户往里望去。屋里面没有人,积了厚厚一层灰,墙上也爬满了蜘蛛网。

“那个小太监,你不好好当差,攀在窗户上干什么!”

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,吓得他差点倒在地上。一转身,一个拿着扫帚的宫人正瞪着他。

“你不会是想看看里面那位娘娘吧,前些日子死了,抬出宫去了。”

那宫人说道。


卫嬿婉又死了,她猛地惊醒,便伸手去摸自己的头脸。头上是插的满当当的珠翠首饰,脸上也抹着胭脂水粉。她往四周看去,这熟悉的房间正是自己的永寿宫。

她拍着胸口,心里满是庆幸,庆幸自己此刻还是荣华满身,庆幸自己此刻还健康活着。卫嬿婉伸手拈起小桌上的点心放进嘴里,甜甜的。回想起来,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了。以前嫌弃太甜了,后来被囚禁永寿宫只能喝蕈菇汤,嘴里又想吃的不行。

就这么吃了一会,她又想出去走走,张口便唤道:“春蝉,我要出去走走,你陪我。”

进来的却是王蟾,卫嬿婉看了看他,把手伸出去。那太监立马上前来仔细扶好了。

“春蝉呢?”卫嬿婉瞧着宫中院子里开着的花儿,“澜翠也不在么,我不过睡的久了点,都躲懒去了。”

她这么说着。

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阴森的爬虫爬上卫燕婉的身体,带着寒气。“娘娘,您看清楚了,奴才是进忠啊,不过几日没见,娘娘便把我忘了。”

后半句里带着委屈冤枉,虽听着温声细语,却让卫嬿婉瞬间脸色大变,她猛地甩开进忠的手,“本宫现在可是炩皇贵妃,你这个阉货不是早都死了么!怎么在本宫的宫里!”

进忠直起腰,胸口处还不断的流着鲜血,直把气派的蟒袍都染的一片污浊。他看着与自己低不了多少的卫嬿婉,“是啊,炩主儿,奴才当然记得了。奴才是被您用簪子生生扎死的,您瞧啊,这胸口好大一个洞呢”

他说着用手去捞卫嬿婉的手,拽着放到那个洞上,“娘娘,奴才疼啊!”

奴才疼啊

奴才疼啊

卫嬿婉惊慌极了,想要把手抽出来,却被进忠死死按住。越按越深,她甚至能感受进忠的心脏,可是没有心跳。

“娘娘,你看看奴才的心,奴才的心里全是您啊娘娘……”

进忠的声音越来越远,越来越轻,卫嬿婉不受控制的晕了。


原来是梦啊

卫嬿婉再次看到了那个雨夜,那个倾伞的太监,和跪在地上的宫女。大雨淅淅沥沥的落在青砖上,两个人各自的心思被细密的雨声遮挡。

卫嬿婉看到那个满脸都是雨水的自己,又转头看看进忠。她才注意到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,进忠只顾着给她打伞,自己的半边身子湿了个透,也听到了进忠在听闻她要赌一把时候喉咙里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
进忠是爱她的吧,回忆起之前的相处,她只觉得进忠是猥琐占便宜的阉人,用凌云彻性命威胁她的同盟。她从没有把进忠当男人看过,不知道进忠也是有感情的,不知道进忠心里一直爱着自己。

她不是没有察觉到,她只是觉得进忠这样的爱怎么配得上她。

她这下算是放心了,进忠是不会背叛自己的,再次醒来,她要用好这把刀,安安稳稳的笑到最后。

*


“王蟾,你过来帮我看着点火。”一大早,春蝉便早早起来了,切了些小菜,煨了一锅热乎乎的粥。将王蟾叫过来帮忙后,她又进了房里,发觉主还没醒,便跪在床边轻声细语道“主儿,该起床去向皇后请早安了。”

卫嬿婉翻了个身,醒了醒神便从床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,等着春蝉帮她梳理头发。

春蝉照着往日打扮一件一件往头上插着漂亮的首饰,正欲将一跟镶了红宝石的粉色流苏簪子也插上时却被卫嬿婉制止了。

“主今天怎么了,平日里不是最爱这个簪子吗?”

“这个簪子过于艳丽了,显得太过张扬,不好。”卫嬿婉顿了顿,“把这个绒花的戴上吧。”

这是老天爷赐予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,她要抓得紧紧的,避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。


一番梳洗过后,卫嬿婉便携了春蝉到翊坤宫请安。与平日一样,不过是些繁琐的礼仪。不过不同的是,皇上也在翊坤宫,于是请安的时间又拖的长了些。

一众嫔妃像是没见过皇上似的,不停的说着各种漂亮话,将皇上哄的开心极了。

卫嬿婉对这些并不关心,她已经是重生过的人,这一世她对谁都没有什么信任,除了她身边伺候的春蝉澜翠,再就是在皇上身边的进忠。

想起进忠,卫嬿婉眯了眯眼睛,今日陪在皇上身侧的确是进忠。

虽然这张脸已经见过好几遍了,可卫嬿婉依旧会被这张白净的面皮小小的吸引住。

进忠穿的还是之前见过的深蓝色蟒袍,黑色的腰带掐住细腰,尽管躬着身子,但周身不凡的气质是压不住的。

卫嬿婉总觉得今天的进忠有些不同,虽然她现在似乎在按照历史所发展,一步一步。她轻声对春蝉说道:“进忠上次来永寿宫是什么时候了?”

春蝉聪明,只回答她:“公公已经两月有余没有来过了,偶尔会叫人送点吃食什么的,人却不曾来过。”

卫嬿婉听了这话心里泛起疑惑,曾经的时候进忠虽不能天天来,但总是会两三天来一次,一次也要待久一会。怎么会两月有余都不曾来过。

可她瞧着进忠又和之前的那世没有什么分别。

难道是自己记错了?

进忠这厢陪侍在皇上身侧,可心思却不在皇上身上,只把眼睛偷偷看向卫嬿婉。她今天难得没有戴那只艳丽的簪子,也没有穿平日爱穿的粉色旗装。进忠只当她是今天不想穿,也没有多细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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